琳辉在第二天早上就来到了还没开业的酒吧里，随便从柜台里拿了杯专门伺候小孩子的果汁，用着口吞山河般的气势咕嘟咕嘟地喝起来。
远看还以为他是个一口闷的爷们。
“干啥呢，干啥呢，钱不付就算了，拿我店里的东西都不吭一声，当自己家是吧？”
老卢从后厨门那边探出了个脑袋，小声嗔怪道。
“这就是我家。我花钱买到了个贵物【指挥官】，我昨天访问她云图时存取遭拒，还被她问候了我那个人渣老妈。”
“啊？说真的居然还带着【同步器】啊。”
一听到事情有了进展，老卢便放下了手上的活，开始听琳辉抱怨。
“昨晚我戴着这玩意睡觉，今早醒来发现同步完了，里面的数据至少有16TB。”
事情就是那么离谱，这么一个类似手办一样的娃娃，里面有多达16TB的加密数据。这也让琳辉总算能把那个【同步器】摘下来了。
“至少她真的很特殊，那她现在有什么反应吗？”
“我确定她是苏醒了，但说真的……”
琳辉戴上【同步器】，把探针**【培养基】底座，黑色的液体再度褪色，里面的少女仍在安然地休眠着。
“她就这样一直睡着，动也不动。”
他拔掉探针，无奈地哀叹道。
“你不是有破解软件吗，那些加密信息不是能看吗？”
“哪能啊，我虽然获得了密钥，但在破解过程中触发了她的反侵入机制。她还在文件夹里留了个文件，上面全是问候我妈的内容。”
昨天晚上琳辉被满纸问候语整得破防，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确实偷窥狂没错。也不知道设计这个加密程序的人到底有什么恶趣味。
“更离谱的是她为了给我竖个中指还特地醒了一次，然后就这样一直睡着了。”
从各种角度来说，这个【指挥官】的设计者真是在各方面都很有“趣味性”。也不知道这样的产品是怎么流落到黑市里去的。
“那考虑交给专家如何？城里有一个专门破解的程序员。”
“那敢情好，介绍一下呗。”
如果有专门的人来解决问题，撬开这个玩偶的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。究竟是什么秘密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加密，琳辉对此非常好奇。
“但他是梁小姐的人，没她的口谕他不会接活。”
“艹。”
梁静怡的人脉遍布整个云榉市，这消息原来还真是真的。琳辉有些沮丧，这消息说了和没说没啥区别。
“你直接拜托她不就好了。她又不擅长拒绝别人，稍微软磨硬泡一下就解决了。”
静怡确实是这样的人，心特别软。稍微求下情或许就能让她开个后门。
“啊，还是算了吧。”
琳辉还是不想拜托她，毕竟昨天才刚给她甩过脸色。无论怎么想面子上都过不去。
另外她虽然心软，但报复心也不小。如果敢让她失望，第二天就得住进黄河底部的莲花桩大豪宅。
“啧，你也不看看你。”老卢咋了下舌，“白衬衫，黑短裤，穿着拖鞋出门，你说哪个姑娘看上你。”
“哎，别提那事啊，不然我和你没完。”
琳辉马上打住话题，他可不想想起被静怡拒绝时的那个尴尬画面。
他的穿着一般都随便，穿衣只考虑清凉保暖，搭配什么的是根本不存在的，头发只要别太长就好，发型压根就无所谓。
“那你去参加高校赛，静怡的队伍一直缺人，连初期入选都相当困难。你帮她一忙，她还不好好回报你？”
“算了。”
琳辉现在就到她就非常尴尬。昨天还明确拒绝，今天就觍着脸去问能不能加入，怎么看都很舔。
“这个贵物【指挥官】什么时候都能处理，可以缓缓。在这期间我会去黑市找其他的。”
“也好。对了，你和她链接过后，有没有出现神经流出血效应？”
出血效应，这是使用【同步器】后产生的一种暂时性副作用。玩家可以看到或听到【指挥官】残留的记忆片段，是一种彼此的记忆混杂在一起的现象。
“没有，我现在感觉很正常。”
“是嘛，毕竟这里头那么多数据，肯定会有记忆冲入你的脑海里。如果出现异常，记得赶紧去医院。”
老卢提醒道。
出血效应具有滞发性，也就是说从刚断开连接时算起，将来某个时候就有可能引发这种现象。好在这种副作用只是暂时的，且持续时间不超过两秒钟。
“我知道风险，老卢。我打算和你打听点消息就回去休息了。”
“这样就好，这是今天的饭，可别忘吃了。”
他把事先放在冰箱里的饭菜递交给了琳辉。
“麻烦了，我回去了。”
“明天见。”
每天都是老卢做好饭，琳辉回去用微波炉热热吃，即便今天也是如此。当然食材质量不会太好，都是即将过期的食物做出来的。
即便那个出轨女每月都会打抚养费过来，但该省的部分还是应该省下来。
琳辉每天过得都是酒吧和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，除了混吃等死啥也不想干。唯一能让他稍微有些动力的，就是去搜集稀有的ARIS指挥官。
唉，今天又能混过去一天。
琳辉看着熟悉的家门，不由得感慨自己的人生真是充满了悲剧和妥协。他和往常一样掏出钥匙打开门锁。当钥匙伸入锁孔时，他居然听到自己屋内居然有谈话声。
“你为什么要那么做……我明明为你做了那么多。我们明明一起建立起了这里。”
“是的，艾可。你击退了敌人，保住了黑色十二月，同时也让整个母基地和情报网络顺利运转，你做的远比我想象中的出色。”
琳辉没想多，直接从楼道旁取出一个灭火器，打开气阀，准备和里面的不速之客会面。
他在浴室里头藏了一把.22的手枪，为的就是在这个时候用的。进去时先用灭火器制造烟幕，然后再进浴室拿到枪。
“我向你保证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。小队，开始萃取程序。”
“你这该死的！”
里面的声音相当模糊，难分男女。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。琳辉打开房门，攥紧灭火器将其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“哎？”
房间里空空如也，什么也没有。他这才意识到，刚刚那些，就是实打实的出血效应。她看到了那个【指挥官】的记忆。
“真是糟糕的记忆……我得好好休息。”
这段记忆毫无疑问发生的时间相当久远。
出血效应之后可能还会发生，得赶紧安心躺在床上，度过这段最糟糕的时间。琳辉能感觉这个出血效应远比之前还要严重。
“把门关上吧，妈的。”
琳辉放下警惕转过身，把门带上，打算吃完早餐就整颗安眠药，好好睡一觉。他并没有注意到，一个黑衣人此时正在站在他的背后，举起手枪指着他的脑袋。
“！”
琳辉看到了自己眼前出现了影子，马上提起灭火器向身后的敌人反击。可是，这个距离终究还是手枪占据优势。
“砰！”
黑衣人无情地扣下扳机，子弹从消音手枪中射出直接命中了他的胸部。仅仅这一枪就让琳辉倒地不起，失去了行动力。
“琳辉。ATLAS集团首席研究员琳志坚的儿子。陪你父亲一起上路去吧。”
“该死的，你怎么会知道……”
黑衣人没有给他任何一点反抗机会，举起枪对着他的天灵感，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。
“唔啊！”
他闭紧眼睛发出了难听的惨叫声。然而那发子弹并没有打穿他的脑袋。琳辉睁开眼睛，才发现刚刚发生的一切，居然都是幻觉，是出血效应。
“该死的，这见鬼的【指挥官】。”
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出血效应，琳辉的脑袋在隐隐作痛，就好像子弹真的打穿了自己的脑袋一般。
我得去医院，去医院才行。
琳辉马上撑起身子，靠在墙边想叫救护车。他拿起手机打开紧急呼叫，按下通话按钮。
“你好，这里是120急救中心～有什么需要帮助你的妈？”
“我出血效应，有些严重，我看到了幻觉。”
对面的语气很怪，不知道为何听起来总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。琳辉没管那么多，正当他要报地址的时候，电话另一头的少女莞尔一笑。
“琳辉先生，东云街12号京华校区7幢4单元521。”
“哎？”
电话那头精准地报出了他的地址。
“我希望你能按照我们的要求做事，否则刚刚的就不仅仅是幻觉了。”
“你们是谁，为什么会知道我父亲的事情。”
父亲是ATLAS的高级员工，负责的是新型AI系统的开发，然而在若干年前的事故中，他被叛逃人形的流弹击中，至死都没能承担起家里的责任。
“因为我就是凶手。”
“……啊？”
“啊，很难理解吗？是你父亲当时手贱想去按警铃，我才给他脑袋来一枪杀鸡儆猴。很难理解吗？”
“你他妈的……”
琳辉恶狠狠地咒骂道。
“啊哈哈，生气了？我是个在逃人形没错，你大可去网监部上报我的存在，但我保障会有人过来为你的人生收尾。”
“为什么找上我？”
电话那头的少女非常嚣张，同时非常自信，甚至认为网监部抓不到她。在这种情况下，琳辉紧张地失去了判断力。
“我也很惊讶你是那只蠢鸡的孩子，但既然你拿到了这个【指挥官】，我也只能选择你。当然你要转让也可以，不过我会找人替我封口的。”
“那我不是横竖都是一死？”
“才不会，如果你帮我做事，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多了。相反我还会告诉你，以前的事情。你很在意对不对，我是谁？”
“……没错。”
她仿若在玩弄猎物，语气轻佻，毫无尊重可言，这就是叛逃AI的丑陋面貌。
“那就完成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吧！用你手边的【指挥官】拿到云榉市高校赛的优胜。”
琳辉看向手边，那个【培养基】不知道什么原因滚出了包外，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，即便没有探针链接，【培养基】还是被激活了。
培养基里的那个少女正通过玻璃，观察着自己窘态。
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？”
“别管这些，完成你的目标。否则就会有收尾人来要你的脑袋，明白吗？”
死亡威胁。
只是一次偶然地黑市交易，居然会牵扯出这么大的事情。这个指挥官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。
“先生，先生你还在吗？先生！”
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了，焦急的声音不断地响起。
“喂？”
琳辉困惑又害怕，回应。
“先生，你地址在哪？我们会派救护车过去。”
“我没事了 ，抱歉，第一次看到幻影真的很害怕，对不起占用了你们的公共资源……”
电话那头不知道为什么，被切回了急救频道。那个少女彻底消失了。
“没事，这种事情比较很常见。”
急救中心在挂断电话前还让琳辉自行做了几个测试，确认安全后，才把电话挂断。
“……该死。”
琳辉用拳头锤向地面。对他而言，人生的至暗时刻已经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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